×試著寫寫看,可能OOC/微漾重,漾式好像也有一點(?)

褚冥漾叼著精靈飲料的吸管,一臉無聊地趴在甲板圍欄上背隨身攜帶的咒術知識重點小卡,一頭黑色的短髮被海風和他自己的手弄得亂糟糟的。甲板上人來人往,袍級、海上組織,以及其他來支援的協助者,大家都在各自的職務上忙碌而顯得步履匆匆,只有妖師少年一人與周圍的繁忙顯得格外不同,明明是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之一,看上去卻像被迫帶著作業到郵輪上度假的可憐高中生。
作為一名妖師,真是平凡、普通到令人感到異樣──某些第一次目睹活著的妖師的人如此心想。
「嘿欸──你已經學到這裡啦?」不知何時蹲在圍欄上圍觀的幼黎沚在褚冥漾畫完一個醜醜的術式草稿後出聲誇讚,相當親切地摸了摸他的頭,「看樣子你不會延畢,真是太好了呢。」
「要是延畢,我會先被我的老師殺掉好嗎!?不要說這麼可怕的事!」聽到致命的關鍵字,秒想到殊那律恩的褚冥漾抖了很大一下,差點就要把符紙拍出去。他撥了撥自己亂上加亂的頭髮,才側身看向從圍欄跳下來的黎沚與跟在他後面的流越,詢問到:「怎麼了?」
黎沚扯出大大的笑容,猛地抓住褚冥漾的手用雙手握住,「漾啊~老師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什麼?你要幹嘛?」第六感已經在發出警報的褚冥漾本能地想跑,但手就像被老虎鉗夾到一樣,根本拔不出來。看著黎沚的笑臉,褚冥漾只覺得胸口發涼,「你、你有話好好說!但是作奸犯科搶銀行不行!」
「你把我當什麼人啊?我好歹是老師喔!才不會讓學生去搶銀行。」感到自己的聲譽受到汙衊,黎沚認真地糾正褚冥漾,「比起搶銀行,去掏古蹟、禁地比較有料!」
這樣並沒有比搶銀行好謝謝!!!!
「啊!我不是要說這個。」發現自己逐漸離題,黎沚趕緊讓自己回到正軌,「那個啦,我們族裡的小流越可以拜託你照顧一陣子嗎?」
「蛤?」褚冥漾整個人透著困惑,但從黎沚態度還算端正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於是又看向他身後穿著黑袍又戴著黑色面紗的羽族青年,最後當然是沒得到任何解答。他抓了抓頭,神情說不上困擾,但要具體形容是個什麼意思卻只能用「微妙」兩個字,「我嗎?這樣不好吧?我身邊並不安全,有很多奇怪的人,三不五時會有敵視妖師的激進分子、鬼族之類的衝出來,要拜託的話,式青那邊我覺得比我更好。」
黎沚盯著褚冥漾一會兒,他的臉上並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令黎沚不由得輕嘆一口氣,回頭無奈地看向另一個固執的小輩,「……人家是這麼說的喔?」
流越思考了幾秒,得出答案的他自黎沚身後走到褚冥漾身旁,『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也有能力自保……我想待在你這裡。』
褚冥漾挑挑眉,實在是想不通流越為什麼既不加入島上的同伴,也不跟隨同族的長老返回族裡休養,偏偏選擇了認識也沒多久且風險最高的他這邊?但他並沒有從流越身上感覺到惡意,頂多情緒有些低盪……欸不是,要散心的話可以不要選擇跟個妖師走嗎??會被賣掉啊!了解一下種族隔閡好嗎你個白色種族!
「好啦好啦,小流越很優秀的啦,至少可以讓你不會不小心死掉。」錯把褚冥漾的沉默當作動搖,黎沚立即推銷起自己同族的小輩,「性格好又認真,輔導你的學業綽綽有餘,你也可以從他那裡學到不外傳的秘術喔,是不是很棒呀?」
不要把秘術拿來抵食宿好嗎!!
褚冥漾抹了把臉,拉起流越黑袍下的手,甩下一句「我們兩個自己談」,就這麼從態度積極到令人心生畏懼的師長面前逃跑。
忽然就跑起來的舉動令流越有些錯愕,還是從族中地位極高的長老面前這般沒禮貌地跑走,讓流越在驚慌中忘了眼睛已經派不上用場這件事,反射性望向身後,只「看見」外貌十分年幼的黑袍靠在圍欄上,微笑著向他揮手,神情溫和地目送兩個小朋友相攜離開。
流越回過頭,握緊了黑髮少年的手,跟上他的步伐。

褚冥漾回到分配給自己的房間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出小飛碟,掏出裡面的符紙往房間牆壁貼,就這樣貼滿一圈。這段期間,流越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邊觀察房間,一邊等著褚冥漾完成防竊聽工程。
這是間約莫七、八坪大的海景客房,從兩張單人床的擺設來看是雙人房,但目前只有褚冥漾一個人暫住在這裡,至於另一位房客……
流越想起跟隨在妖師少年左右的夜妖精,以及最後看見對方時的狀態。
本該佔據另一張床舖的房客,此刻恐怕還在藍袍的支配底下無法動彈。
貼完符的褚冥漾坐到流越對面的單人座沙發上,他像在拍一個見底的糖果罐一樣,試圖從手中的黑色小飛碟裡抖出什麼東西,同時隨口問了一句:「流越,你要喝茶嗎?不喜歡的話還有果汁、白開水。」
『茶就好,謝謝。』
然後褚冥漾花了十幾分鐘在弄他的茶葉與茶具,期間大概是怕流越感到無聊,還從小飛碟裡拿出各種小零食,並塞了一個十分柔軟的鯊魚娃娃給他抱在懷裡,等到他把該準備的東西弄完,褚冥漾喝了口茶,一副很滿意地點了下頭,才對著流越道:「要不要吃吃看花生?這個品種很好吃,這桶綜合堅果也不錯。」
『……』他懷疑褚冥漾已經忘記他們坐在這裡喝茶的原本目的。
找不到插話時機的流越只好把褚冥漾推薦的小點心一樣一樣吃過一輪,也不曉得褚冥漾有怎樣的超能力,總能精準捕捉到他對每項點心的好惡,最後桌上只留下四樣他喜歡的食物,其他全被塞回小飛碟中,但流越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被窺探,簡直不可思議。
他一邊思考妖師少年特技的真相,一邊慢慢地啃著帶有茶香的餅乾,不自覺地靠坐在沙發上,被柔軟又放鬆的氛圍與軟綿綿的鯊魚所包圍。
褚冥漾托著臉頰,默默注視著被他成功轉移注意力到其他地方的羽族青年,儘管對方被一團黑布淹沒,連神情都看不見,他還是能憑藉其他小細節推測他的狀態。
──判斷一團黑布的心情這種事,他的經驗已經十分充足。
少年垂下眼簾,眼神被隱藏在陰影中,令他的情緒變得難以判讀。他把剝好的數顆花生倒進嘴裡,慢吞吞地咀嚼堅硬的顆粒,似是想從中輾磨出外人不懂的滋味。
「可以喔。」褚冥漾在碟子上拍拍手,撥掉手指上的屑屑,「你想跟著我就跟著吧,理由我就不過問了。」
流越的面紗微動,約莫是「看」向忽然提起話題並爽快同意的褚冥漾,而妖師少年也正看著他。
此時的褚冥漾與平時好像有哪裡不一樣,與他相處時間不長的流越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感到在那樣的眼神注視下,自己竟有些緊張。
「但是,你要在這裡立下『誓約』。」少年向他伸出手,「發誓再也不會在任何狀況下傷害或犧牲自己,若違背這個陳諾的話,我會把你送回羽族,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你一面,你同意嗎?」
『──!』
明明不是什麼後果嚴重的誓約,既不威脅性命,也並未要他付出沈重的代價,甚至可以說褚冥漾開出的條件對比他莊重的態度顯得有些搞笑,卻令流越回想起對方在那生死交關的瞬間緊緊拉住他的力道。
那時,褚冥漾的手像烙鐵一般死死地箝制住他的,在蒼白的肌膚上留下一圈青紫的痕跡,宛如一道無形的枷鎖,像詛咒,卻牽繫著他的性命。
——他沒有理由拒絕褚冥漾提出的條件。
流越緩緩伸出手,死白的指尖有著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細微顫抖,就在距離褚冥漾的手只剩幾毫米的時候,一直靜靜等著他的少年猛地向前握住他的手。
『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輕賤自己的性命、傷害自己的身體。』流越一字一頓地緩緩說出誓言,彷彿在誦念儀式的咒文,莊重且肅穆,『若違背誓言,我願意回到羽族,今生與你……再也不見。』
『以此立誓。』
誓言的力量自他們的手心逐漸成形,向血肉中蔓延。
「——我以妖師之血見證你的誓約。」

『什——麼——!?』聒噪的馬叫聲在兩人腦海裡與耳邊同時炸開,雪白的獨角獸跺著前蹄,整顆馬頭蹭到流越懷裡去,可憐兮兮地說:『不——流越小美人,這不是真的!為什麼?為什麼啦?』
被馬叫聲震撼大腦的褚冥喔臭著一張臉,往那不自重地扭來扭去的馬屁股一巴掌拍下去,發出清脆的巴掌聲,「我怎樣?對我哪裡不滿你說啊!」
『嗚嗚嗚嗚……你看這個壞妖師,幾天不見就已經會家暴我這種幼小的獨角獸,他這個人不行啦……流越小美人你不要去……』屁股哀了一巴掌,式青立刻在羽族青年面前賣慘,把褚冥漾數落一頓,同時屁股一扭,馬尾甩了褚冥漾一臉,兩面手法玩得爐火純青。
褚冥漾朝天翻了個白眼,決定遠離這匹吵死人的瘋馬,於是他拿著流越看過的字卡走到不遠處,繼續背紀錄的課堂重點。
流越關注了一會兒他的背影,當他收回注意力,式青也正好移開偷偷轉到褚冥漾身上的目光。
流越撫摸著式青的鬃毛,柔順的觸感比最上等的絲線都要好摸,『為什麼?你和他曾一同旅行,應該知道褚是怎樣的人。』
『就是因為知道才不行啊……所以說漾漾那傢伙……』式青鬱悶地用前蹄踏了踏甲板,『褚冥漾那傢伙,壞壞!』
『……』到底為什麼要這麼用力在他面前抹黑褚冥漾?
『哀,妖師對流越小美人來說實在太早了。』獨角獸哀愁地將腦袋再次湊到流越懷裡,『大葛格我是真的很替你感到擔心,真的、真的一定要去嗎?』
『嗯,真的。』流越沒有絲毫遲疑地給予式青肯定的答案,他能感覺到對方發自內心的擔憂,理由並非他表面所說的褚冥漾怎樣怎樣,而是維繫在那名少年身上的牽絆實在太過複雜,對於他這個剛逃過一個大劫難的人來說,最好不要輕易牽涉其中才是明智的判斷,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還不想那麼快從某件事中走出來」這種心情。』彷彿為了讓式青放心,流越用力地抱了下他,『我覺得他能懂,所以想待在他身邊。』
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本應一同被埋葬的他活了下來,這是他所沒料想到的,他還有太多的記憶與心情沒有整理。
既無法和展望著未來的幻獸們邁步向前,也不想和大長老回到族中用輕飄飄的心態休養。流越知道這樣的自己令式青與黎沚感到憂心,但他還想再稍微、只是稍微,讓自己的心待在原地,哪裡也不要去。
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腦海裡自然而然浮現妖師少年憤怒且執拗的雙眼。
他覺得褚冥漾懂那種感覺。
一向活潑聒噪的獨角獸難得地陷入沉默,好一會兒才望著天空嘆了一大口氣,『……小傻瓜。』
『抱歉。』平淡的聲音帶上一絲無奈,但絕對沒有反悔的意思。
再次恢復精力的式青從羽族青年懷離抬起頭,跺了跺前蹄,『好吧好吧,你去吧──等等!先讓我撞他!』
流越根本來不及阻止,式青已經衝出去,如他所說的那樣往褚冥漾背後撞下去。根本沒想到式青會突襲自己,身上防禦術法又對式青不起反應的褚冥漾就這樣被撞個正著,「噗通」一聲栽進擺設用的游泳池中。
「式青你有病嗎!?」浮出水面的褚冥漾憤怒地對岸上小人得志的獨角獸舉起中指,「小心我詛咒你每天喝水嗆到、走路平地摔、上廁所沒衛生紙!」
『喔,是喔。』式青打了個響鼻,馬臉上充斥不屑,稍稍退後一步,就在褚冥漾驚恐的眼神中衝刺、跳躍,龐大的馬身向著褚冥漾壓下去,『吃我這招──!!』
「你三歲嗎!!??」
海風吹拂過甲板,捲起人們的衣袖,帶走了喧鬧,亦將青年微不可聞的嘆息吹向海面。
闊別數白年的外在世界輕柔地招呼著他,但流越卻只想聆聽浪潮沖刷家鄉故土的聲響。
幻獸島的夢,值得他耗費歲月去拼湊。
那麼你又如何?
──褚冥漾,你想拼湊的又是哪段割捨不下的回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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