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新娘企劃相關
×副標題《我和我家扛霸子的新婚日常》(不#
×身高倒縮的鬼王x回老家結婚的大齡青年(造謠




和廟口開著小貨車賣菜的阿姨道別,斐長生將晚飯的食材放進籃子裡,跨上腳踏車,繼續向村子深處前進。

傍晚,夕陽的餘暉照在古厝的磚瓦上,折射出朦朧的光輝。在巷弄間嘻笑打鬧的孩童在路口道別,各回各家,連在街上閒晃的貓貓狗狗都不見蹤影。每戶人家的廚房飄出晚飯的菜香,再過一會就是晚餐開飯的時候,平靜的村落此刻顯得特別熱鬧。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當斐長生在一座老舊卻仍能窺視其當年繁盛景像的宅院大門前停下時,天空的彩霞已有大半被星光取代。門上懸掛的大紅燈籠將門下一塊地方照亮,當紅色的光輝觸及門下背著手站立的身影,光就像被那人身上一片漆黑的衣料吞吃殆盡,明明處在亮處,卻顯得灰暗的形同虛影。

看清來人後,斐長生的眼神帶上一絲驚訝,在和那人的對視中漾出溫和的微笑。他牽著腳踏車走近,「涼,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只比翡長生的腰再高一些的男孩仰起蒼白的小臉,動動手指,斐長生的腳踏車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操控著,飄過門檻,停在牆邊,而籃子裡的菜則落在男孩從長袍裡伸出來的短手上。

前院槐樹上開滿雪白的花朵,一串一串掛在樹梢上,像經過冬季的雪花妝點一般,一陣輕風過,就是一場奇蹟似的六月飛雪,花團錦簇,美不勝收。彷彿感覺到斐長生看花的興致,西涼牽引著走路不看路的男人行過院子邊的小路,在外頭多繞一會的路才來到後邊的廂房。

「換身衣服,我先去廚房。」平淡的語調中,包含的卻是十足的寵溺,矮小的身子配著他成熟的言行舉止,反倒有種奇妙的萌感。

被當作小孩子般對待的斐長生沒什麼不滿,反拉著男孩的手,十分任性地將對方拖進房裡。男孩的體重異常的輕,將人拎到床上抱著菜籃坐好,斐長生一邊解開襯衫扣子,一邊道:「換衣服一下就好,我們是夫妻,哪裡有你看不得的地方?」

隨著斐長生的動作,布料之下,覆蓋整個左肩,從胸口到肩胛骨的凶獸圖騰暴露在西涼的視線中。斐長生的肌膚白皙,棕色的髮絲軟軟地垂在細長頸項上,與左肩上猙獰的野獸形成鮮明對比。

男孩帶著點嬰兒肥的臉上顯露出無奈,盯著背對他在衣櫃裡找衣服的男人,輕咳一聲:「總體而言,我還是挺保守的。」

「和未成年發生關係、婚前性行為、內射不帶套、先上車後補票,若不是性別問題,說不定還得加上未婚生子。」斐長生扳著手指細數,「老公,你比你想像的還要前衛許多。」

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西涼的面癱臉抽了幾下,幾乎要維持不住,「前衛嗎?或許是吧……就沒見過哪個妖怪在婚前一個月放自己的妻子出國留學。」

「至少現在看來是相當明智的決定,不是嗎?」換上居家服,工作時梳理整齊的短髮垂在額前,從精明幹練的菁英份子變成溫和的鄰家大哥哥,一下子給人的感覺年輕不少。拉著西涼的手出門,斐長生細數,「十年前的我既不會做家務也不會料理,不懂得生活,不知道體貼。」

「我不是那麼介意。」西涼捏捏手心裡的手,「但的確比滿是傭人打擾的生活有趣的多。」

「『最節儉的四方王』說不定會製造預料之外的話題性。」斐長生眨眨眼,惡作劇的意念毫不掩飾。

西涼也不是吃素的,瞥他一眼,淡淡道:「人們只會道,拜西主婆可以守財、媳婦懂持家。」

「……」

「你提醒我,改日讓人弄塊牌位放在我邊上。」蒼白的小臉勾勒出玩味的笑意,染上笑意的眸子不似以往的幽黑,透出隱晦的暗紅。

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斐長生道:「……就算有了牌位我也用不上,你讓我在背面貼竊聽器嗎?」

「牌位是確立身份,一定得要。」身為一方鬼主,統領許多孤魂野鬼的CEO,西涼只是隨意的揮揮手,「我那麼多個下屬,你隨便挑一個順眼的去用,定期跟你彙報就是,人類大部份都是來求彩卷號碼,基本不用管他們,顯界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天道自有定數,隱界的事才是個事。」

本以為只是半開玩笑的話,突然就開始交代起工作的事,幸虧斐長生也不是遲鈍的人,一下就把西涼交代的話記在腦海裡。

「涼,人的事對我來說才是能觸及的事,我只是和芸芸眾生沒有任何區別的人類。」他不會因為和鬼主成親就獲得超能力,從裡到外,他依然只是個很普通的人。

西涼看他一眼,理所當然道:「還有件你能做的事,吹枕邊風。」

「……」這大概是結婚半個月以來,斐長生除婚禮當天外,第一次感覺到成為鬼主的夫人是一件多麼高大上的事情來著。烽火戲諸侯,原來離他這麼近……只是依照他們家扛霸子的屬性,燒得滿山遍野的東西估計是鬼火,隔天就要上新聞的節奏。

眼角瞄到西涼躍躍欲試的眼神,斐長生義正詞嚴,「否決。」

一對新人還在就枕邊風的問題進行一輪又一輪的攻防,走廊上的燈籠一盞接一盞地點亮,將整座大宅照的亮晃晃,不見半分陰沉,環境寧靜,卻因著燈與花相互輝映而顯得熱鬧。直到兩人走遠,縮在屋簷與石板夾縫間,外型蓬鬆如碳球的生物一顆接一顆鑽出來。

「天辣,剛剛的話題超勁爆,我免強可以接受被強迫變成這種蠢樣才能進門的設定了,快告訴我,我不是唯一這麼想的鬼!」

「我才不想為了聽BOSS跟他老婆拌嘴從一條好漢變成該死的宮崎駿畫風好嗎?說可以接受的你出來,哥保證不打死你。」

「那是主君疼老婆才在宅邸下禁制,連自己都縮水成小孩子的模樣,就為了不影響斐少爺的陽壽,你們這些大老粗不懂啦!超浪漫的好嗎?」

「哀、你們好吵啊,還開不開會了?咱們得在主君跟斐少爺談情說愛完之前整理好彙報的資料……幹!那邊那群,不准吃花盆還有蠟燭!下來!」

原本應該是群魔亂舞的畫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卻因為主人霸道的禁制,所有人變成灰炭小精靈,不管怎麼互相毆打,看起來就是一群小精靈聚在一起擠來擠去、蹦蹦跳跳,整群在外頭刀裡來火裡去、血腥暴力的聚合體、鬼主西涼最得力的部下,此刻……萌萌噠。

對身後的爆動全然不知的斐長生已經開始準備晚飯。

斐家的老宅,連煮飯的小院都長得特別精美,裡頭除了古時的灶台,另一邊還被收拾出現代化的瓦斯爐,流理臺為了盡可能搭配古宅的調性,還是用紅磚砌成,洗手台上的一排櫃子全都是用實木做成的櫃子,門上貼有雙喜的雕花貼紙。

挽起袖子,西涼站在凳子上,一絲不苟地將流理台上的食材拿到水槽內洗乾淨。新婚生活對於整個鬼生就沒居家過,更別提激發家政技能樹的扛霸子來說,比讓他單挑四方王其他三位還要有難度。即使是兒童也能輕鬆上手的削皮器,西涼第一次握著它的樣子就像在掂量新種兵器的殺傷力,當晚原本要煮湯的那條蘿蔔就成了第一位受害者,斐長生忍下那麼一瞬間想把自己丈夫用削皮器弄出的「一塊塊」一公分厚蘿蔔片拍照上傳的衝動,認真地向西涼科普削皮器的作用。

在熬過第一星期慘烈到沒法見人的初心者時期,西涼總算沒再犯些很可怕很暴力的常識性錯誤來刷新斐長生已經足夠寬闊的世界觀,兩人在廚房間各自忙碌,互相搭把手,氣氛和諧而溫馨。

有人等他回家、等他一起做飯吃晚餐,飯後一起看看電視,或是在院子裡捧著茶閒聊,偶爾出門散步、夜遊,日子過得幸福平淡。

回想起以前的徬徨和族人極端的恐懼,斐長生總有種如墜夢中的不真實感,只是很快也就釋然。

做西涼的妻,而不單只是家族上供的祭品,是他的願望。

何其有幸,自己之於西涼那樣的存在也有提出要求的權力。受到包容、被捧在手心裡寵愛,想要回應那份溫柔的心情令他不甘於祭品的頭銜而掙扎。所以他離開,學習、成長,成就一個更加優秀、足以與西涼並肩而行的自己。

冥婚締結的契約,即使是鬼主也不能隨意反悔。遵循古禮,天地為證,拜過堂,喝過酒,從今往後生死不離,在人生漫長道路上得一人相伴,互相扶持。

夢寐以求的願望已然實現,此刻的他所費心思考的煩惱,不過是如願以償後的患得患失。




02.

事業做很大的人,手腳就是快。還在吃飯後水果,西涼到外頭晃一圈,回來時,手裡揪了兩團活像女高中生背包吊飾的毛團,擺在斐長生面前。

「沋。」西涼指指特別大顆的碳精靈,又點了點旁邊靜靜呆在桌上,看起來不怎麼有活力的毛團,「溯載。」

「……什麼?」斐長生錯愕地看著西涼,很顯然又跟不上自己丈夫每秒繞地球三百圈的腦電波速度。

用叉子戳起一塊芒果放進嘴裡,西涼相當隨意地介紹,道:「可以理解成我給你的保鑣、秘書,溯載你以前見過,總是跟你叔公斂財的那個眼鏡仔;沋的咒術、武力不差,偶爾放他去東堂那裡打架,其他時間你盡管使喚他們。」

東堂,四方王中的東主,管理妖怪的妖王。

「……」以鬼主之妻的名義放縱丈夫的部下去別人領地內打架挑事,恕凡人的邏輯實在無法理解隱界居民的行事作風,人在成為鬼的那一刻到底起了什麼化學作用?

斐長生面上不動聲色,對隨便就把自己的左右手塞給他的西涼道:「我的生活圈就只有家裡和學校,讓溯載和沋跟著我太過屈才,他們是做大事的料。」

「夫人,現在幾月?」西涼沒回答他的問題,突然問了一句。

「六月。」

「我剛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要跟我說。」

「這關係到我們能不能去地府渡蜜月。」西涼神情異常嚴肅,還有點糾結。

「……老爺,如果我們能去巴里島渡蜜月,我會很開心。」

夫人不想去地府觀光,老爺受到會心一擊。

本來已經跟相熟的友人打聽好最佳觀光路線,並打算趁著這次鬼門開和閻王討人情,放他們夫妻倆去一些走一般旅行流程無法參觀的地方晃晃,連旅館都訂好卻被打槍的西涼一下子陷入恍神,盡管表面看上去依然是面無表情,熟悉他的幹部只要稍微觀察就能馬上發現自家BOSS不在狀態。

「咳。」在桌子上裝糰子許久的溯載乾咳一聲,注意到斐長生向他看來,道:「農曆七月鬼門開是主君與城隍、地府每年都有的合作案,由地府、城隍主辦,吾等協辦,主要內容大致以區分職責與管轄範圍等問題進行討論,協助主辦方逮捕違反普渡條約的犯罪者,往年都是由另一位文書曇樞負責,若是斐公子有興趣,我與沋會從旁協助公子處理相關事宜。」

這是什麼聽上去很正常的官府與民間團體合作案?自家扛霸子難道不是在做黑的嗎?

斐長生撐著下巴,「我以為西主和地府的關係不算融洽?」

溯載並沒有立刻回答斐長生的問題,而是向坐在一旁啃水果的主君看去,得到西涼的首肯,他才繼續說下去,「實際上是的,吾等是無法或不想歸於地府進入輪迴的萬千孤魂野鬼,其中不乏含恨而亡的厲鬼、冤魂,自然與地府城隍處不來。

「每處都有自己的規矩,我們的規矩便是主君,在主君的統領下,只要不干涉顯界運轉、人魂去留,地府不會對此有任何意見。」

若是用人類的說法,就類似黑道和警察。兩者是不相容的存在,只是誰也奈何不了誰,最好的辦法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在某時利害達成一致的時候也不排除合作可能性,『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句話不管放在人或鬼身上都適用。

又問了溯載一些關於普渡及西主麾下承接的業務事宜,直到西涼受不了兩人閒暇的交流時間被部下瓜分大半,溯載和沋才從廳裡退出來。

看著因為吃醋而繃著張面癱臉的西涼,斐長生將笑意憋在心裡,續滿壺裡的熱水,靠著對方坐下。

察覺自己那點小情緒被身旁溫潤的男人看透,西涼不大自在地抖抖袖子,一下一下嗑著瓜子,瓜子肉卻扔到塞給斐長生的小碗裡,半顆都沒進到他的肚子。斐長生笑咪咪地接受餵食,與西涼不大專注地看著電視上播放的電影,半晌無話。

「和地府合作的事,你想怎麼作都可以。」在短時間內就把瓜子嗑掉半包,西涼一邊擦拭手指,一邊斟酌字句,「倘若不想待在家裡,當作祭典去玩玩也行。」

即使是頂著一副小鬼的模樣,讓他將年度盛事隨意玩玩的模樣簡直霸氣,恍惚間,彷彿又看見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神態淡漠,無形間卻給人難以忽略的壓迫感,身影全罩在一席黑袍中的冷峻男人。只要一個隨意的眼神,就能令德高望重的老者不顧形象匍匐在地。

無法擊敗、不容憾動,隨性的姿態卻無懈可擊,敢與他對上視線,也只有無知孩童擁有這種勇氣。

「能夠為你分憂解勞也是我的願望。」斐長生無聲微笑,咖啡色的眼瞳映照著手中裝滿瓜子肉小碗的倒影,「親愛的,我怎麼能夠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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